第三十六章 虎啸龙吟-《魔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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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所以,朕这里,就得吸取教训,姓郑的要粮,给粮食,要民夫,给民夫,要兵马,给兵马,要啥给啥,随他造。

    千金难买一省心呐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胸怀广阔,千古帝王,罕有能及陛下者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想说,你年尧当年在楚国,没这番待遇?”

    “奴才不敢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姓姬,又不是姓熊,有什么不敢说的?其实吧,这事儿真不怪你家的那位皇帝,你年尧,也配和那姓郑的比么?”

    “奴才,不配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才能上的不配,姓郑的我哄好了,心窝子掏给他,我就能心安理得地带着太子,一同去他家里睡踏实觉。

    你年尧,是一条饿狼,喂不熟的那种。”

    年尧沉默。

    “年尧,有件事,朕一直很想问问你,你心里,到底是恨朕多一些,还是恨那姓郑的,多一些?”

    年尧似乎是在思索,

    随即,

    摇摇头,

    道:

    “恨不动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朕不信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,奴才都这个样子了,又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心思?”

    “朕还是不信,你年尧,没麻木到那种地步,这也是朕,最诧异的一点。

    唉,

    也是,

    芸芸众生之潮,能在浪前打头儿的,哪怕只是打一会儿的,也决不会是简单的人物。

    年尧,

    朕是替你,觉得可惜了。

    朕也曾问过那姓郑的,问他,怕输么?

    姓郑的回答是:怕死了。

    是啊,赢得越多,反而就越是输不起,天知道输一场,就得沦落到什么境地去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,奴才真的是已经对其他,毫无所感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,

    道:

    “可你刚刚吃虾时,也抽了虾线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年尧。

    “可以,吃虾时还记得要抽虾线,证明还有点讲究,有讲究,证明还有心思。”

    这时,侍者送上了新菜,一份烤鸭。

    看到烤鸭,

    皇帝笑了,伸手指着它道:

    “朕以前亲自烤过鸭,京城现在最著名的全德楼,就是朕以前的产业。

    所以啊,有时候朕真心觉得,这做皇帝,其实和做厨子没两样。

    上好珍贵的食材,清蒸之后撒点盐,简单却又不失精致,还能借口说,这是为了吃它的本味。

    而若是碰到很差的食材,得加重油重料,才能压制其腥气或者臭气,就算这样,也容易让人吃坏了肚子。

    皇爷爷拉拢了和镇北侯府的关系,为了给父皇铺路不耽搁功夫,又避免给父皇以污名,就自己嗑丹药把自己活生生地嗑死了。

    父皇呢,是个老畜生………”

    正在吃菜的毛明才,筷子抖了抖,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。

    “可这老畜生,虽然把大燕折腾得够呛,但他临死前,还记得帮我把那蛮族王庭给扬了。

    呵呵,

    朕继位时,

    内虽有忧,但外无大患。

    就是那乾楚联手,想要折腾点气势出来,朕也有那姓郑的做帮手,给他们推了回去。

    朕当皇子时,挺辛苦,挺累的,但也成了亲,生了孩子,当皇帝后,反而变得自在了。

    说得不好听一点,你家那位熊氏的皇帝,甚至是乾国的那位太君皇帝,和朕换个位置,也不见得会做得比朕差。

    局面不同,风口,自然也不同。

    姓郑的曾说过,风口到了,一头猪,也能被吹上天与你讲讲那大道理。

    朕,

    朕的大燕,

    现在就在风口上。

    年尧,

    这一次,

    朕决意再给你一次机会,

    朕,

    让你去晋东,让你去姓郑的手下报道。

    一来,你对楚国熟悉;二来,楚国也有不少你的老部下可以联络。

    姓郑的其实没有把他要如何打仗的谋划告诉朕,所以朕也不懂这一仗他到底要怎么打。

    但朕就是觉得,他能赢,且肯定能赢。

    你也清楚,此番局面,此番国势之下,楚国再输一场,将意味着什么?

    楚国,已经输不起了。

    朕让你去,再给朕把楚国这个房梁子,再用力推上一把。

    朕在信里问过那姓郑的,他同意了。

    所以,

    你可愿意去?”

    年尧马上离座,跪伏下来,诚声道:

    “臣,愿为陛下分忧,愿为大燕,效忠!”

    六年前,年尧曾说过一样的话,等来的消息是,妻子儿女沉溺江中。

    六年后,年尧又说出了一样的话。

    皇帝站起身,又一次走到外头栏杆处,看着下方流金河的景色。

    下方百姓,正自发地高呼:

    “预祝王爷大捷!预祝王爷大捷!”

    “大燕必胜!大燕必胜!”

    习惯了战争胜利的燕人百姓,对战争,早就没有了那种最为原始的恐惧。

    姬成玦的父皇曾向他证明过,只要能得胜,燕人百姓,是能够忍饥挨饿的,他们的忍耐力,会很可怕。

    其实,不是燕国可怕,而是老燕人的这股子风气,才最可怕,因为是在这股子的风气下,诞生了自己的父皇,诞生了靖南王和镇北王,诞生了一众愿意为大燕开疆拓土奋勇冲杀的燕地好儿郎。

    皇帝深吸一口气,闭上了眼,正享受着此时的氛围。

    这时,年尧缓缓地走了过来,似乎有些犹豫,但最终还是开口道:

    “陛下,臣真的可以去么?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朕在骗你么?君无戏言。

    姓郑的麾下有一员大将,这些年一直驻守范城,就是那位曾经的野人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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