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这是你欠我的,你一直欠我的!-《沧海寄余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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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就算是这样,林佑也没有放弃,每天积极地做康复治疗,希望能早日恢复。那时候,邓松樵总陪着他,和他说话,跟他讲学校发生的事。每次他来,林佑都很高兴,说:今天又进步一点点了,儿子,爸爸再努把力,就能抱你了。

    邓松樵说好,他等着,等着爸爸重新坐起来,张开双手给自己一个拥抱。

    但这个拥抱,邓松樵这辈子永远也等不到了,因为聂源出现了。也不知道邓文是怎么认识的聂源,林佑还在,她就敢把他带来家里,还说是朋友。

    他们以为邓松樵小,什么都不懂,把他打发到隔壁房间里叫他不要出来,然后两人就在邓文的卧室里无法无天地嬉笑玩闹。

    邓松樵在门外听到聂源问:“你什么时候离婚?”

    “他这样子,我怎么好提离婚?唉,半死不活的,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,还不如死了,活着也是个拖累。”

    “对,还不如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倒是真希望他死了,不然我这个时候要离婚,肯定会被骂的。”

    “死?死还不容易,不过看他那样,也拖不了多久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轻轻地笑了,语气全是轻蔑,仿佛要人死就一句话的事。

    邓松樵听得胆战心惊,他很害怕,去告诉爷爷有人要害自己的爸爸,但没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,说那只是妈妈一时的气话。但没过多久,林佑就去世了,莫名其妙地去世了。邓松樵连看一眼爸爸的机会都没有,林佑就被急急地送去火化了。

    林佑死得很古怪,却没人来问一句。因为他是死在邓家,有权有势的邓家。

    虽然死得太突然,但他到底邓家的女婿,就算是入赘,葬礼也办得很盛大。

    邓松樵头重脚轻地捧着父亲的相框,看着身边面色哀伤的女人,冷声问:“你晚上就不会做噩梦,能睡好吗?”

    邓文甚是诧异,说:“松樵,你爸是被痰憋死的。”她又愧疚地说,“都怪我没照顾好他。”

    被痰憋死,怎么可能?他们又不是没有请护工,爸爸还这么年轻,怎么可能被一口痰憋死。邓松樵不相信,他绝对不相信,他看着邓文,眼里是深深的仇恨,他咬牙切齿地说:“是你们害死了他!”

    她,还有聂源。

    林佑去世后没多久,邓文就和聂源结婚了。这更是让邓松樵相信自己的判断,是这两个人害死了自己的爸爸。可他太小了,什么都不能做,而且邓文再怎么不好,也是自己的妈妈,他只能针对聂源,还有聂源的女儿。

    对,聂梓煊没错。她一无所知,她是无辜的。可关他什么事?他爸爸也是无辜的,他爸爸又做错了什么,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被害死了?邓松樵就是要折磨聂梓煊。他心里不好受,自己爸爸被害死了,还被迫认贼作父,所以他是不会放过聂梓煊的。

    烧一张素描算什么,他真正想做的事是把这个罪恶的家和这些罪恶的人一把火给烧光,全部下去给父亲陪葬!

    他没等到爸爸的一个拥抱,反而等到一个冰冷的骨灰盒。

    他没了爸爸,也不会让别人好过。

    “你还敢跟我说你不欠我的吗?”

    邓松樵冷冷地看着她,两眼通红,像个讨债的恶鬼。他一字一顿地继续说:“聂梓煊,我就算对你再不好、再坏,你也不能怪我。因为父债子还,天经地义,这是你欠我的,你身上背着一条人命!”

    聂梓煊呆住了,她没想到邓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,但她还想为聂源辩解:“不会的,我爸虽然坏,但他不会杀人的,这是犯法的。”

    “犯法?”邓松樵很好笑地看着她,眼睛里全是讥讽,“你爸做的犯法的事还不够多吗?小时候他往死里打你,长大了,他为了保住名誉,收买警察、法官,让你作伪证,把白的说成黑的,把黑的说成白的,这些还不够吗?”

    “可……”聂梓煊还想为父亲说话,却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说不出来吧?”邓松樵勾起唇冷冷地笑了,像个审判者一样盯着她,“所以聂梓煊,你是有罪的,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有罪的。”

    他用力地把聂梓煊推到牌位前:“你就好好在这儿跪着,替你爸赎罪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看也没看聂梓煊一眼,就毫不留情地走出去,把门反锁上。

    聂梓煊被关在里面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踉跄地跑过去,不断地拍门,大喊。

    “开门,邓松樵,你快开门,快放我出去!

    “你爸跟我没关系,不是我害死他的。

    “我爸不会害人的,他不敢的。就算是他做的,也和我没关系。

    “求求你了,邓松樵,我害怕。”

    最后一句带着哭腔,有害怕,有恐惧,有乞求。

    邓松樵几乎要心软了,但他听到门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,还有聂源讲电话的声音,好像很快活。他犹豫了一下,用力握住钥匙,最后还是把钥匙放回口袋里,走出了地下室。

    聂源手里拿着个蛋糕,笑容满面:“松樵,看到煊煊没?今天是她生日。”

    邓松樵白了他一眼,仿若没听到,径自上楼去。

    聂源叫了几声“煊煊”,见没人回应,把包装得很精美的蛋糕放在客厅就出去了。

    客厅里一片狼藉,明显有争吵过的痕迹,可他仿佛没看到。

    天很快就黑了,地下室很快就不见一丝光亮,只有林佑牌位前的两盏莲花灯亮着诡异的红光。

    聂梓煊害怕极了,觉得四周阴森恐怖,黑暗中仿佛藏着可怕的怪物。她甚至感觉邓松樵早逝的父亲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自己。

    聂梓煊边抽泣边摸索着找到开关,灯亮了。她刚松了一口气,可只有一瞬间,很快就暗下来。她再怎么按开关,灯都不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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