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手-《暗里着迷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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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平遥盯着她,缓缓出声:“几年前去美国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几年前,他本该在c市读书的侄女忽然独自一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跑来平城找他。

    她身上穿着宽宽大大的校服,一个人蹲在墙角,扎着马尾的头发松松垮垮,神色担忧,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。

    见到他的那一刻,她倏地站起,眼睛亮得惊人。

    那眼睛里的光他至今都记得。

    当时他就知道,那个男生一定对她很重要。

    所以他想也没想地就帮忙了。

    “杭佑。”

    陆平遥如墨的眼睛盯着陆佳恩,念出名字。

    听到这两个字,陆佳恩的心脏重重一跳,喉头更了一下。

    停顿片刻,她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和他没关系,叔叔。

    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络了。”

    陆平遥“哦”了一声,声音低沉,“那你想不想和他联系呢?”

    陆佳恩的身体一僵,眼睛微微睁大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从叔叔家出来,陆佳恩的手上多了很多东西。

    除了叔叔送的画册和婶婶热情给的一堆食品礼盒,还有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。

    陆佳恩坐在回去的车上,叔叔的话犹言在耳。

    “杭佑在美国治疗之后去了澳洲读书,这是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和社交账号。

    你想联系就联系,不想联系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杭、佑。

    陆佳恩在心里默念。

    这两个字几乎代表了她平淡青春里的唯一色彩。

    十五六岁时,她因为心脏病在高中是个异类。

    同学们不至于霸凌或是欺负她,但异样的目光和若有似无的疏离一直存在。

    生物老师不知她有心脏病,讲课的ppt中有一张心脏病患者术后照片。

    长长的手术刀疤竖在胸口,看上去怪异又难看。

    同学们发出了唏嘘的声音,打量目光不时落在她的身上。

    她身上穿着干净整齐的校服,可那一瞬间竟然有种被扒掉衣服的难堪。

    在学校,她没有交什么朋友。

    每天安安静静地上课,画画。

    她不记得杭佑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出现的。

    可他就是突然强势且热情地插入了她的生活。

    少年人的喜欢坦率直白。

    他非常高调地追她,似乎毫不在意她胸口有道丑陋疤痕的传言。

    在课间走廊、在放学回家的路上、在她什么也做不了的体育课……

    杭佑好像总是能找到机会逗一逗她。

    对于那时的陆佳恩来说,这种接近在其他同学的对比下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肯定。

    他好像在说:你并不是异类,一样有人喜欢。

    高中时的杭佑像一颗太阳,温暖热烈,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——也照亮她黯淡平静的高中生活。

    陆佳恩缓缓舒了口气,转头看向窗外。

    入秋了,路边的树叶冒出了黄色的尖。

    风一吹,沙沙响个不停。

    回到宿舍,陆佳恩把纸条夹在从外婆家带来的画稿里,一起放在了书架。

    对于那段高中生活,她永远感激杭佑的存在。

    可当杭佑拒绝她的那一刻,她就没打算再联系他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秦孝则查过百度,上面说刮痧具有调气行血、舒筋通络、排毒等功效。

    有没有这些功效他不知道,他只知道自己快被陆佳恩气炸了。

    下班后,公司同事在ktv聚会,秦孝则一个人在角落自顾自地喝酒。

    为了方便,他并没有在公司泄露自己的身份。

    在同事眼里,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a大高材生而已。

    旁边玩笑声和音乐声喧嚣,女孩子娇俏的笑声伴随着浓烈的香水味一阵阵袭来。

    见惯了的热闹场合,可秦孝则此刻却只嫌吵。

    他独自一人推开门出去,到走廊窗口点了支烟。

    旁边一个男的正在打电话,语气讨好:“我再过一会儿就回去了。

    就一会儿啊。

    别生气。”

    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,男人的语气也有点不高兴了,声音有些生硬:“我有什么办法?

    !全部门都来了我能不来吗?”

    电话里隐隐有哭音传来,男人看了他一眼,走到一旁又哄起来。

    秦孝则慢条斯理地抽着烟,下意识地想自己可不会这么怂。

    陆佳恩也从来不催自己。

    他一个激灵,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分手了。

    ——还分得很不愉快。

    那天自己忍着气,想回去再和她说清楚。

    可进了门才发现陆佳恩不仅自己走了,她的东西也几乎都不见了。

    很好。

    他气得当场把手里的手机摔了。

    屏幕四分五裂。

    “秦孝则。”

    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。

    秦孝则侧头,眼角扫到一个同事的身影。

    他皱了皱眉,想不起来名字。

    聂鸽通红着脸,紧张地咽了下口水。

    刚刚在里面玩游戏自己输了,惩罚是要到秦孝则的私人联系方式。

    秦孝则来公司不过两个月,超级帅哥的名声早已传遍晨曦酒店上上下下。

    原因仅仅是因为一张入职照片。

    他长得好看,身材精瘦又不乏肌肉,笑起来的时候带着股痞气。

    同事说他一看就是那种女朋友无数的玩咖,美女找他要号码肯定不难的。

    她刚才本想认输直接喝酒,可是听了同事的话,女生的小心思又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反正就算输了也可以说是游戏啊。

    聂鸽从包间出来时,秦孝则正在这里抽烟。

    宽肩窄腰的背影立在窗口,一双长腿微微分开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看上去有点颓废的感觉。

    聂鸽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,看了好一会儿又整理了一遍仪容才鼓起勇气叫他。

    “有事?”

    秦孝则吐了口烟,漫不经心地低声问道    。

    他个子很高,衬衫西裤穿在身上及其显得好看,脸部轮廓隐在暗处,火光明明暗暗,照得鼻梁和眉骨尤其好看。

    只不过说了句话,聂鸽的脸又红了几分,心脏快得要跳出来。

    “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?”

    她有个坏毛病,一紧张就喜欢不停地说话。

    于是在问完以后她也不敢看秦孝则的脸色,低着头继续讲个不停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打扰你了,我没有别的意思。

    你放心,我不会骚扰你的。

    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,我……”

    秦孝则看着眼前结结巴巴说个不停的女生,没什么表情地转过脸。

    这一幕他挺常见的。

    大概从中学起,喜欢他的女生就分为两类。

    一类是胆大热情,直接表白的。

    另一类是常常躲在暗处偷看自己,偶尔对上目光就飞快转移眼神,羞得脸色通红的。

    刚认识陆佳恩的时候,他以为她是第二类。

    可不同的是,她看就光明正大的看,很少脸红。

    不,应该说陆佳恩本身就很少有超出平和的表情。

    她看上去永远是柔柔弱弱,安安静静的。

    所以在一起后,他特别喜欢说些荤素不忌的话逗她。

    看陆佳恩露出点不一样的情绪他就高兴。

    也是够莫名其妙的。

    沉思间,一截烟灰落在秦孝则的手指。

    他垂眼,皮肤已经被烫红了一块。

    秦孝则弯指抖掉烟灰,这才发现旁边的女人还在说。

    “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他忍不住打断。

    实在太吵了。

    怎么就这么能说?

    后面说的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”聂鸽抬头,觉得自己脸烫得快要熟了。

    “不给。”

    秦孝则干净利落地拒绝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出了ktv,秦孝则叫了个代驾回家。

    到家已经是晚上10点了。

    他脱了束缚了一天的衬衫,背对镜子照了照。

    陆佳恩最后留给他的,是背后毛细血管破裂而留下的一片“痧”。

    而现在,他后背那些红色的“痧”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心里没由来得又是一阵烦闷。

    光着身子走到衣帽间,衣柜比起之前明显空了一块。

    秦孝则随手拿了件白t,三两下套好。

    “哐”一声关上门,他捏着手机给陈携和江丞书打电话。

    “出来喝酒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“随便喝,我请。”

    秦孝则嘴里咬着烟,懒散靠在沙发上。

    陈携和江丞书对看一眼。

    “不是,你要喝酒为什么不去你自己那个酒吧?”

    陈携看了眼翘着二郎腿的秦孝则,有点不解。

    “你这不是给别人送钱吗?”

    秦孝则眼皮抬了抬,没好气地说:“老子愿意。”

    “他想花钱,我们满足他好了。”

    江丞书微微一笑,二话不说点了个黑桃a套餐。

    秦孝则轻飘飘地看了一眼,又加了个伏特加。

    陈携惊讶地“啧啧”两声,“让我猜猜看。

    大周五的不回去抱女朋友跑来喝酒,还这副死样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?

    吵架了?”

    秦孝则没有说话,垂着眼翻来覆去地打着火机玩。

    服务生上了酒以后,秦孝则将一杯伏特加一口闷下。

    强烈刺激的气味从口腔蔓延到喉咙,胃一下烧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悠着点。”

    江丞书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“看样子这回有点意思啊。”

    陈携晃了晃杯子,“女朋友不理你了?

    你做什么惹人生气了?”

    喉咙灼热地厉害,秦孝则闻言却是笑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就非是我做什么了?”

    可笑,连他的朋友到站在陆佳恩那边。

    问都不问就是他做什么了。

    他能做什么?

    “不是你做什么了你现在这样?”

    陈携莫名其妙,“总不能是陆佳恩做什么了吧?”

    “老子踏马什么都没做!”

    秦孝则皱眉,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,发出“砰”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烦躁地把烟头丢进杯里。

    火星“嘶”一声灭了,涌上一串气泡。

    江丞书不言不语地给他换了个杯子。

    “好,那陆佳恩做什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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